咖啡對骨質密度有影響嗎？
撰文／王皓暐 照片來源／Pexels
咖啡作為世界上最受歡迎的飲品之一，不僅因為香氣濃郁和獨特風味而受人喜愛，還因其可能對健康產生的影響而引起廣泛關注，其中一個受到討論的話題就是咖啡對於骨質密度的影響。過去有一些研究指出，咖啡可能與骨質密度的降低有關，但也有一些研究表明，咖啡對骨骼健康並無不良影響。本文將探討此議題，並就其中的真相和誤解進行探究。
骨質疏鬆成因
骨質疏鬆症是一種慢性骨骼疾病，其特徵是骨礦物質密度 (BMD) 和強度降低，容易導致骨折。這種疾病不僅對個人健康造成影響，還為整個社會帶來了嚴重的公共衛生問題，台灣在此問題便面臨著嚴重的挑戰，因為我們是髖部骨折發生率最高的國家之一。根據統計數據，在2004年至2011年間，50歲以上的台灣人共有141,397例髖部骨折病例，而到了2035年，預計這一數字將增加2.7倍[1]。
骨質疏鬆症的危險因子主要分為可改變和不可改變兩類。不可改變的因素包括年齡、遺傳、性別和更年期狀態，而可改變的因素則包括生活方式、體重指數(BMI)、飲食因素等，例如吸煙、過度飲酒以及運動不足都可能增加罹患骨質疏鬆症的風險[2]。這邊我們將探討咖啡對骨質的影響。
咖啡影響骨質的分子機制
咖啡因是一種類似嘌呤的化合物，其作用中的一個機制，是透過競爭性抑制腺苷與其受體的結合，以抑止腺苷的作用；在大腦中，A1受體的拮抗作用，導致咖啡因使用者的警覺性增強。骨骼的形成主要由成骨細胞和破骨細胞控制，而A1和A2受體也對此有調節作用，A1與A2受體的功能相反，A1會積極調節破骨細胞的生成，而A2則促進成骨細胞的形成。已有小鼠模型證實，A1受體的活化會促進破骨細胞的生成，且若藥物阻斷A1受體，可減輕卵巢切除術後受試者的骨質疏鬆症。理論上，咖啡因阻斷A1受體可能會促進骨形成，並且競爭抑制A2受體的促進作用[3]。因此，咖啡因對骨骼的影響，取決於其對A1與A2受體的相對阻斷能力，以及受影響訊號路徑的相對重要性，這部分就可能受到基因多樣性的影響。
咖啡影響骨質的生理作用
一些體外研究指出，咖啡因對成骨細胞可能有直接或間接的有害影響。研究顯示，咖啡因可能會增加尿液中鈣的排泄量，同時降低腸道對鈣的吸收效率，進而導致骨質流失[4,5,6]。其他小鼠模型的實驗也證實了這一點，表明咖啡因攝取量與骨質疏鬆性骨折風險增加有關[7]，咖啡因可以通過增強破骨細胞的生成，來降低生長大鼠的骨密度。此外，有人認為咖啡因可能透過改變維生素D受體(VDR)的表達來抑制維生素D的功能，研究進一步發現，咖啡因能夠降低1,25-雙羥維生素D（維生素D的活性形式）誘導人類成骨細胞上的VDR表達，以及其誘導的鹼性磷酸酶活性，也就是成骨細胞活性的標誌。綜上所述，這些數據顯示咖啡因可能會對成骨細胞的活化造成損害[8]。
歐美研究發現
高劑量咖啡與骨質疏鬆有關
看完體外以及動物實驗，接著來看人群的研究。2006年一項前瞻性研究對31,527名年齡在40至76歲的瑞典女性進行了評估，發現每天攝取330毫克咖啡因（約3到4杯）與骨折風險增加相關，尤其是對於鈣攝取較低以及年紀較大的女性[9]。同一研究小組隨後於2013年發表一項長達20年的觀察，對6萬多名女性進行研究，結果顯示每天至少喝4杯咖啡與股骨頸密度的降低有關，但並未增加骨折風險。不過，這項研究並未排除停經前女性，而其可能會削弱咖啡因對老年、停經後、高風險受試者的影響[10]。
另一項始於1948年，名為弗雷明漢研究的長期前瞻性觀察研究，目前針對馬薩諸塞州弗雷明漢市的第四代，共3,170名參與者的咖啡和茶攝取量進行了評估，並統計髖部骨折的發生率。研究結果顯示，每天攝取超過2杯咖啡或4杯茶會增加髖部骨折的風險，而每天僅攝取1杯的參與者則沒有相應的風險增加[11]。
台韓研究沒觀察到
咖啡與骨質疏鬆有關
那亞洲人的狀況又是如何呢？2014年，韓國學者利用2008至2009年的「韓國國家健康與營養檢查調查」來評估咖啡消費對停經前韓國女性骨密度的影響。他們在1,761名平均年齡36歲的受試者中發現，咖啡攝取量與股骨頸或腰椎骨密度之間並無顯著關係[12]。之後在2016年，同一學者利用橫斷面研究評估了咖啡與4,066名平均年齡62.6歲的停經後女性BMD之間的關係，他們發現每天喝咖啡超過一次的人罹患骨質疏鬆症的風險降低了36%，且腰椎和股骨頸的骨密度更高。
2018年的一項台灣研究則評估了飲用咖啡對台灣成年人骨骼健康的影響。該研究利用桃園市立醫院的數據，從2006年起調查了6,152名參與者，並在2014年進行了後續追蹤及統計，最終分析2,682名參與者，其中包括男性和女性（包括停經前和停經後女性）。根據2006年和2014年每週飲用的咖啡杯數，研究發現每週喝3到4杯以上咖啡，與男性和停經前女性有較高的骨密度分數呈顯著相關[14]。
攝取足夠鈣質才是重點
根據歐美的研究數據，可能只有在很高的咖啡因攝取量才會對骨密度或骨折風險產生不利影響。一項系統性回顧的結果顯示，每天攝取高達400毫克的咖啡因與骨骼健康無關，要攝取超過400毫克的咖啡因大約需要喝 4杯咖啡[15]。不過另一項研究指出，要使個體的骨密度不受每日攝取400毫克咖啡因的影響，每日鈣攝取量至少需要800毫克[16]。因此，充足的鈣攝取量才是影響咖啡因對骨骼健康影響的關鍵因素。
這可能也解釋了為什麼韓國或台灣的研究，並沒有發現喝咖啡與骨質疏鬆有明顯的關聯，因為亞洲人的咖啡攝取量相對於歐美國家來說比較低。當然，人種差異或其他飲食生活習慣，如咖啡的生產和消費方式，也可能是影響結果的因素之一。
綜上所述，體外和動物研究顯示咖啡因可能對骨密度產生不利影響，但實際的臨床研究並未完全支持這一結果。有一些人群的研究表明，咖啡可能會增加骨質疏鬆症和骨折風險，特別是老年人和停經後的白人女性，而男人和停經前女性相對風險較低。
儘管從目前的研究來看，亞洲人因咖啡攝取而骨質疏鬆的風險較低，但我們的骨質疏鬆盛行率仍然非常高，因為相較於咖啡攝取，鈣質攝取不足才是最關鍵的原因。根據國民營養調查，有90%的國人鈣質攝取不足，因此，不要再怪咖啡了，先好好補充鈣質吧！
文章出處：Vol.45《夏日消暑提案 走踏於山林之間》
